肖凤珍 杨健鸿

　　【“坦然”】法庭上，杨红卫[HongWei]表现得很“坦然”。他对公诉人指控的受贿[ShouHui]部分事实没有提出异议，因为“礼尚往来，收红包[HongBao]在官场是平常事”，不经意间就收多了。而对涉嫌滥用职权的两起事实，他矢口否认，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发展地方经济。

　　2012年12月13日，云南省高级法院第三法庭内，审判长宣布开庭后，一名男子被法警带上被告席。他表情平静，隐隐还有笑容，他就是云南省楚雄[ChuXiong]彝族自治州原州长[ZhouChang]杨红卫[HongWei]。2011年4月，杨红卫[HongWei]因违法违纪被云南省纪委立案调查，同年10月13日，经云南省检察院决定，被执行逮捕。2012年5月，云南省检察院指定大理白族自治州检察院管辖该案。10月25日，大理州检察院以杨红卫[HongWei]涉嫌受贿[ShouHui]罪、滥用职权罪向大理州中级法院提起公诉。

　　“礼尚往来”的受贿[ShouHui]

　　杨红卫[HongWei]1963年生于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弥勒县，1983年参加工作后，仕途一帆风顺，25岁就当上正处级干部，28岁任弥勒县县长，成为有名的“娃娃县长”。2005年10月任楚雄[ChuXiong]州委副书记、代州长[ZhouChang]时，他才42岁。

　　案发后，杨红卫[HongWei]向办案人员交代：“我手中有了权力，一些老板[LaoBan]就想方设法接近我，逢年过节送个三五千元的红包[HongBao]。礼尚往来，这在官场是平常事，我也没在意，哪知道出事后一加，居然收了这么多。”在检察机关指控的杨红卫[HongWei]多达116次受贿[ShouHui]中，有不少属于这种“礼尚往来”。如2006年至2011年，杨红卫[HongWei]收受某公司法定代表人李某人民币共18万元。这其中大部分是每年春节、中秋时，李某以慰问金名义送的红包[HongBao]，5年间累计达到8万元。

　　“我当上领导干部后，基本不自己花钱，也从来不数钱。”这是杨红卫[HongWei]自己的说法。一些细心的老板[LaoBan]发现他确有“不数钱”的习惯，每次收了红包[HongBao]，随手就扔在抽屉里，一般要等他妻子余某来楚雄[ChuXiong]探望时，才将红包[HongBao]里的现金收集起来带走，杨红卫[HongWei]本人是不清楚谁送了多少的。既然州长[ZhouChang]有这个习惯，为了留下“深刻印象”，送红包[HongBao]的人往往绞尽脑汁打感情牌。有的专门趁余某在场时送，有的将目标扩大到杨红卫[HongWei]的儿子、双方父母甚至兄弟子侄。某老板[LaoBan]得知杨红卫[HongWei]是个孝子，就拉着余某专程去探望杨红卫[HongWei]的母亲，当着余某的面送给杨母2万元现金。

　　这些红包[HongBao]，只是联络感情“专款专用”的，交托的事情若是办了，还必须另外表示。据办案检察官透露，由于杨红卫[HongWei]收受红包[HongBao]次数太多，他本人多数情况下也不数钱，而其妻余某每过一段时间才到杨红卫[HongWei]住处收集一次红包[HongBao]，这就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杨红卫[HongWei]能交代谁送了钱却不知道收了多少钱，余某能交代收了多少钱却不知道谁送的。这样的证据显然不能直接指控杨红卫[HongWei]受贿[ShouHui]犯罪。为查明其受贿[ShouHui]的真实情况，办案人员只能根据杨红卫[HongWei]的交代，找到行贿人逐一核实每一次送钱的细节，再与余某的供述进行印证。每一次行受贿[ShouHui]的确认都需要经过反复讯问、询问、比对，26名行贿人的116次行贿情况就这样一一查实。

　　法庭上，公诉人出示了确实而充分的证据，使杨红卫[HongWei]对受贿[ShouHui]事实无从否认。

　　分工敛财的夫妻

　　检察机关指控，杨红卫[HongWei]自2003年以来，单独或与其妻余某共同收受贿[ShouHui]赂共计人民币974万余元、美元4.78万元、港币3万元、澳元1万元，黄金、钻戒等贵重物品折合人民币18万余元。

　　余某在昆明工作，杨红卫[HongWei]大部时间住在楚雄[ChuXiong]，夫妻俩一个办事、一个收钱，在敛财上配合默契。为聚敛更多钱财，余某经常利用杨红卫[HongWei]的职权向老板[LaoBan]们直接开口“借”钱，少则5万、10万，多则上百万元。楚雄[ChuXiong]州的老板[LaoBan]们深知杨家夫妻“我办事、你收钱”的家庭分工，纷纷走夫人路线，在向杨红卫[HongWei]行贿的26人中，有15人曾向余某送钱。

　　2007年，楚雄[ChuXiong]州武定县计划进行狮山大道改造工程。消息传出，报名投标者不在少数，其中不乏实力雄厚的知名企业。而就在中标者确定前，杨红卫[HongWei]来到武定县调研。他召集县委、县政府负责人，将一些参加投标的企业以实力不强、信誉不好等借口一一否决，却以何某是本地人、为人诚信等为由，大力推荐何某的公司。州长[ZhouChang]的表态一锤定音，何某拿到了狮山大道改扩建项目，他为何能在众多投标企业中独得州长[ZhouChang]青睐？直到东窗事发，幕后交易才得以暴露，杨红卫[HongWei]的妻子余某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2007年，余某刚认识某投资公司老板[LaoBan]何某不久，就以买房子为名，以表妹夫李某的名义向何某开口借80万元。何某一开始不知借钱者是何方神圣，还让李某写了张借条，后来得知竟蒙州长[ZhouChang]夫人“看得起”，立即当着余某的面把借条烧了，大方地表示：“这笔钱已经还清了。”事实上，余某借钱时就打算“有借无还”的。见何某这样“识趣”，余某的胃口越来越大。2010年某日，余某向何某诉苦，说要贷款200万元买房子。何某对此心知肚明，“不用贷款了，我借给你。”不久，何某分两次将钱“借”给余某，一次90万元，一次100万元。说是“借”，却既没写借条，双方也从不提还钱的事。何某来送钱时，杨红卫[HongWei]也在场，却始终不置一词。这两次“借款”加上多年来送出的“超级红包[HongBao]“，何某向杨红卫[HongWei]行贿的金额达280.5万元，在“杨门”众多行贿者中首屈一指。

　　杨红卫[HongWei]夫妇胃口极大，不论金额大小，来者不拒。圈子里流传着一句话：“余某不给钱不办事，给了钱有时也不办事。”以行贿人文某为例，除大小红包[HongBao]外，他曾被余某两次共“借”走35万元，却未能如愿中标托杨红卫[HongWei]帮忙承揽的工程。

　　杨红卫[HongWei]上中学时学习非常刻苦，深受老师喜爱。见他家境贫寒，一位老师对他大力扶助，不仅经常为他单独补习功课，还不时将他叫到家里吃饭。多年后，这位老师的儿子胡某开了一家装饰公司，想到楚雄[ChuXiong]州做工程，多次找已任州长[ZhouChang]的杨红卫[HongWei]帮忙，一直未能如愿。直到2006年7月，胡某免费为杨红卫[HongWei]在弥勒县的一幢别墅进行装修，花费19万余元完成后，才在杨红卫[HongWei]帮助下，承接了楚雄[ChuXiong]州宾馆的翻修工程。小小事例中，杨红卫[HongWei]的性格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