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国务院发展[FaZhan]研究中心发展[FaZhan]战略和区域经济研究部部长侯永志

　　侯永志

　　国务院发展[FaZhan]研究中心发展[FaZhan]战略与区域经济研究部部长，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1990年4月毕业于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1994—1995年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经济系做访问学者。1990年4月进入国务院发展[FaZhan]研究中心，历任发展[FaZhan]战略和区域经济研究部研究室主任、研究部副部长。长期从事国家中长期经济发展[FaZhan]战略与政策、区域经济发展[FaZhan]战略与政策研究。曾参加《“十二五”规划基本思路》、《“十一五”期间发展[FaZhan]思路》，《“十五”计划基本思路研究》、《中长期中国经济增长潜力》、《中国特色城市化道路、战略思路》、《中国跨世纪区域协调发展[FaZhan]战略研究》等课题。

　　本报记者 王彧

　　通过优化国土开发格局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FaZhan]，十六大以来中国区域经济已经基本形成城乡、区域协调互动发展[FaZhan]机制，重点地区[DiQu]的经济引领支撑作用增强，以区域合作与联动为基础的一体化程度有所提高，区域发展[FaZhan]差距扩大的势头减缓。

　　十年来，我国西部大开发战略，使西部基础设施和生态环境建设成效显著，有特色的优势产业得到发展[FaZhan]，重点地带开发加快推进；促进中部地区[DiQu]崛起战略，使中部地区[DiQu]结构调整力度加大，改造传统产业，培育出新的经济增长点，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得到加快；东部地区[DiQu]率先发展[FaZhan]战略，使东部地区[DiQu]产业结构升级提速；振兴东北等老工业基地战略，使东北地区[DiQu]等老工业基地调整和改造步伐加快；陆续出台革命老区和少数民族地区[DiQu]发展[FaZhan]政策，使贫困地区[DiQu]脱贫步伐加快。

　　十年间，国家出台了全国主体功能区规划和30多个特定地区[DiQu]的发展[FaZhan]规划或指导意见，国土规划加强。按照全国主体功能区规划的要求，完善区域政策，调整经济布局。遵循市场经济规律，突破行政区划界限，形成若干带动力强、联系紧密的经济圈和经济带。重大项目布局考虑到支持中西部发展[FaZhan]，鼓励东部地区[DiQu]带动和帮助中西部地区[DiQu]发展[FaZhan]。对革命老区、民族地区[DiQu]、边疆地区[DiQu]、贫困地区[DiQu]发展[FaZhan]扶持力度加大。资源枯竭地区[DiQu]经济转型得到国家支持。走中国特色城镇化道路，按照统筹城乡、布局合理、节约土地、功能完善、以大带小的原则，促进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FaZhan]。以增强综合承载能力为重点，以特大城市为依托，形成辐射作用大的城市群，形成新的经济增长极。

　　区域经济发展[FaZhan]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时，还面临一些矛盾和问题，区域经济发展[FaZhan]如何体现科学发展[FaZhan]观？如何体现城乡、区域协调互动发展[FaZhan]？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特邀国务院发展[FaZhan]研究中心发展[FaZhan]战略和区域经济研究部部长侯永志就相关话题进行解读。

　　国家整体利益优先体现以人为本

　　中国经济时报：十六大以来区域经济发展[FaZhan]的亮点不少，国家出台实施的区域发展[FaZhan]战略和政策也很多，您认为区域发展[FaZhan]的哪些探索是有价值的？

　　侯永志：十六大以来，国家出台了一系列的指导区域经济发展[FaZhan]的战略、规划、意见和政策，包括国家主体功能区规划和30个左右的特定地区[DiQu]的发展[FaZhan]规划或指导意见。这些文件的出台，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中国是一个地域和人口大国，各地发展[FaZhan]所处的阶段、发展[FaZhan]的基础条件不同，在国家现代化的整体布局中应当有不同的定位和发展[FaZhan]方向。这些政策的出台，有助于各地形成合理的分工，有助于各地比较优势的充分发挥，有助于优化区域经济格局，因而有助于国家整体竞争力的提高。

　　中国经济时报：国家在制定的区域发展[FaZhan]战略中，如何体现科学发展[FaZhan]观？与以前的政策相比，有哪些特点？

　　侯永志：首先，这些战略的制定都体现了优化区域经济格局的要求，都坚持了国家整体利益优先的原则。最典型的规划就是国家主体功能区规划。这个规划，根据各地的发展[FaZhan]基础和资源环境承载力，把国土空间分成不同的类型，赋予不同类型的地区[DiQu]不同的功能，使他们形成互补关系。落实这个规划，有助于整个国家走上快速、健康和可持续的发展[FaZhan]道路。（下转8版）

　　（上接1版）

　　其次，这些战略的制定都体现了区域经济发展[FaZhan]规律的要求。区域经济发展[FaZhan]和国民经济发展[FaZhan]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其最大的不同在于区域经济发展[FaZhan]要充分体现特色化、专业化的要求。各地应根据自身的资源禀赋来选择当地的主导产业。应当说，这些战略关于产业发展[FaZhan]的内容，都是在充分分析和清楚认识相关地区[DiQu]基本区情的基础上形成的，特色比较鲜明。

　　第三，这些战略的制定都体现了以人为本的要求。它们都摈弃了就发展[FaZhan]论发展[FaZhan]的传统思维，把发展[FaZhan]作为改善人民生活的手段，而不是把“人”作为发展[FaZhan]的工具。

　　中国经济时报：全国主体功能区规划战略是“十一五”提出的，这一战略为区域经济发展[FaZhan]提出怎样的要求？

　　侯永志：国家主体功能区规划是根据科学发展[FaZhan]观的要求，针对区域经济发展[FaZhan]中存在的不协调、不可持续的问题而提出的关于国土空间开发的战略性、基础性和约束性规划。这一规划把国土空间划分为优化开发、重点开发、限制开发、禁止开发四大类。按照国家主体功能规划区的要求，优化开发区域应率先转变经济发展[FaZhan]方式，调整优化经济结构，提升参与全球分工与竞争的层次；重点开发区域应在优化结构、提高效益、降低消耗、保护环境的基础上推动经济可持续发展[FaZhan]；农产品主产区类的限制开发区应服务于农产品的供给安全，生态功能区类的限制开发区应服务于国家的生态安全；禁止开发区域要严禁不符合主体功能定位的各类开发活动。各地应根据国家主体功能区规划所赋予的功能定位，制定并实施好各自的经济社会发展[FaZhan]规划，使各自的发展[FaZhan]与国家优化区域发展[FaZhan]格局的要求相一致。

　　地区[DiQu]发展[FaZhan]差距出现趋势性缩小态势

　　中国经济时报：区域发展[FaZhan]不均衡是中国经济发展[FaZhan]的一大特点，区域发展[FaZhan]不均衡来自哪些因素？通过这十年的发展[FaZhan]，区域不平衡问题是否有所缓解和改善？

　　侯永志：地区[DiQu]发展[FaZhan]不平衡、不协调的原因是多方面，甚至是难以穷尽的。概括地说，主要有这样几个原因：一是历史的遗产。作为一个大国，我国的发展[FaZhan]向来是不平衡的。新中国成立后至改革开放之时，中央政府采取了诸多强力措施，试图改变区域发展[FaZhan]的不平衡状况，但是，这一不平衡状况并没有根本改变。改革开放后至2000年左右，总体上我们实施的是不平衡发展[FaZhan]战略，这强化了区域发展[FaZhan]的不平衡。

　　二是政策的差异。改革开放后，为加快特定地区[DiQu]的发展[FaZhan]，中央给予这些地区[DiQu]一系列优惠政策，使得生产要素特别是优质生产要素以超乎寻常的规模和速度向这些地区[DiQu]集聚。在很大程度上说，深圳就是中央优惠政策的产物。

　　三是区位的不同。在大规模、低成本运输依靠海路来实现的时代，地处沿海必然比地处内陆有着更好的发展[FaZhan]条件和更多的发展[FaZhan]机会。

　　10年来特别是近年来，随着西部大开发战略、振兴东北地区[DiQu]等老工业基地战略和中部崛起战略的实施，我国区域发展[FaZhan]不平衡状况有所缓解，地区[DiQu]发展[FaZhan]差距出现了趋势性缩小的态势。这说明，我国区域经济格局正在优化。

　　中国经济时报：东部率先发展[FaZhan]、西部大开发、振兴东北、中部崛起等战略的实施成效如何？未来会面临哪些挑战？

　　侯永志：这几个战略的实施效果是显著的。从东部率先发展[FaZhan]战略的实施效果看，沿海地区[DiQu]有的省市（如北京、天津、上海）人均GDP已超过10000美元，成为高收入的经济体；有的省市（如江苏、浙江、广东等）人均GDP已接近10000美元，很快就会成为高收入的经济体。

　　从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的效果看，西部的基础设施条件和生态环境状况有了明显改善，一些可以带动西部地区[DiQu]发展[FaZhan]的能级较大的增长极正在形成；从中部崛起战略的实施效果看，中部地区[DiQu]承载东部产业转移的能力不断增强，制造业发展[FaZhan]的优势日益增强；从振兴东北等老工业基地战略实施的效果看，东北地区[DiQu]国企改革取得重大进展，正依托突出的装备制造业优势，重振昔日雄风。

　　简单地说，东部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在要素成本上升和环境约束增强的背景下，如何迅速地将经济增长转到创新驱动的轨道上；中西部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在追赶东部的过程中，如何走出一条不同于过去30年东部曾走过的道路；东北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在国内外竞争日益激烈的时代，如何把装备制造业优势长期地保持下去。

　　三种经验值得借鉴

　　中国经济时报：这些年来国家批复了一些经济特区、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示范区，在政策和体制机制上有哪些探索？这些地区[DiQu]对区域经济发展[FaZhan]起到了怎样的带动作用？

　　侯永志：这些地区[DiQu]在政策和体制机制上的最大优势是获得了“先行先试权”。众所周知，区域发展[FaZhan]政策是由一系列政策工具构成的。有些政策是已知的，甚至是已被证明是有效的。对于这类政策工具，有一个事先进行优化组合的问题，也就是说有一个事先设计的问题。但也有政策是未知的，是在未来的实践中逐步总结出来的。对于这类政策，不可能进行预先设计，需要赋予相关地方“先行先试权”，鼓励他们进行积极探索。

　　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这些地区[DiQu]发展[FaZhan]加快，起到了带动区域经济增长的 “引擎”作用，起到了科学发展[FaZhan]的榜样作用，起到了体制机制创新的示范作用。

　　中国经济时报：一些地方已经形成城市群，您怎么看城市群的发展[FaZhan]？未来的发展[FaZhan]趋势是怎样的？

　　侯永志：经过几十年的发展[FaZhan]，我国东中西部都形成了规模不同的城市群。城市群有许多优点和优势。城市群的发展[FaZhan]，有助于资源的集约利用，有助于就业机会的创造，有助于科技创新的迸发。未来国家将支持城市群的发展[FaZhan]，这是国家“十二五”规划业已载明的政策宣示。我相信，在“十二五”规划结束之后，国家还会支持城市群的发展[FaZhan]。未来，城市群将成为我国国民生产总值的主要贡献者，人口的主要承载者，创新的主要完成者，知识的主要传播者。

　　中国经济时报：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形成了一些地方发展[FaZhan]模式，您认为十年来哪些地方的发展[FaZhan]可以称为模式，可被其他地方借鉴？

　　侯永志：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在做出深入系统的比较研究之前，不宜妄加评判。一个基本的认识是，近10年来，各地在科学发展[FaZhan]观的指导下，结合本地实际，都在开辟新的发展[FaZhan]路径上进行了艰苦卓绝的努力，都形成了新形势下的发展[FaZhan]思路，都有值得其他地区[DiQu]学习的地方。

　　我认为，可以从三个纬度来总结发展[FaZhan]模式：一是发展[FaZhan]建立在什么样的产业支撑之上，二是在发展[FaZhan]过程中是如何处理人与然的关系，三是发展[FaZhan]成果是如何分配的。以此为思考的逻辑，我认为，那些发展[FaZhan]建立在资本和知识密集型产业基础上的地区[DiQu]值得学习，那些在发展[FaZhan]过程中很好地处理了人与自然关系的地区[DiQu]值得学习，那些开辟了有助于实现共同富裕的发展[FaZhan]路径的地区[DiQu]值得学习。

　　增强内在动力 加强相互合作

　　中国经济时报：近十年来区域发展[FaZhan]的创新有哪些方面？哪些是自上而下的推动？哪些是自下而上的推动？

　　侯永志：大概有这样几个方面的创新：一是发展[FaZhan]思路上的创新。各地都强调发展[FaZhan]要走上依靠创新驱动的道路；都强调发展[FaZhan]要依靠结构升级；都强调发展[FaZhan]要依靠人们的广泛参与，发展[FaZhan]成果让人们公平分享。

　　二是发展[FaZhan]手段上的创新。各地都认识到，发展[FaZhan]不能过度依赖资金投入，不能过度依赖政策优惠，而要依赖发展[FaZhan]环境的改善。

　　三是发展[FaZhan]机制上的创新。在如何推动科学发展[FaZhan]方面，各地都进行了积极探索。如：许多地方制定了符合科学发展[FaZhan]观要求的政绩考核指标，以科学的政绩考核引导地方发展[FaZhan]；一些地方在利益共享方面进行了新的尝试，以利益的合理分享来杜绝底线竞争；等。

　　至于说，哪些创新是自上而下的，哪些创新是自上而下的，这决定于我们的思维逻辑从哪里展开。可以这么说，地方上的有些创新是在中央精神的指导下进行的，中央文件中的有些新举措是在总结地方经验的基础上形成的。

　　中国经济时报：对未来区域经济发展[FaZhan]如何展望？有哪些政策建议？

　　侯永志：随着国家区域战略和政策的落实，我们将看到，我国的区域差距将越来越小，区域分工将越来越合理，各地发展[FaZhan]与自然界的关系将越来越融洽，各地人民的幸福感将越来越强。

　　对于推动区域协调发展[FaZhan]，我有两点建议：一是通过完善体制机制特别是通过完善财税体制，增强各地推动科学发展[FaZhan]的内在动力；二是加强各地的相互支持、相互合作，以早日迎来各地共同繁荣的新局面。